他这样,姜姒倒也不好拒绝,只得跟了上去。
“去万年县一趟。”
到了马车前,沈临渊停步,伸手欲扶着姜姒上去。
姜姒哪里敢让太子扶自己,正要后退,便听到太子道:“嫂嫂与孤是一家人,不必客气。”
姜姒只得托着太子的手臂上了马车,她心中不禁感慨,同样是崔家养出来的孩子,既有如崔老夫人底下的一双儿女,自私自利到了极点,偏也有如太子这般,仁厚贤德之人。
同时也不得不感慨,崔家还是好命的。
任是谁碰到了崔家那样的事情都不可能全身而退,偏偏他们碰到的是仁厚贤德的太子,不仅不计较他们当年的偷天换日之举,十余年的苛待,甚至还替他们求情。
但也正因此,姜姒的心里反而更有了底气。
她心中笃定,虽然太子从来没有提幼时二人被拐的一桩事,但太子一定记得。
不然那日里不会替自己主持公道的同时,还将崔老夫人和崔时瑶一一责叱,更许下允她休书圣旨的承诺。
这是她如今手里的一张为数不多的牌,要在关键时候打出最漂亮的一仗。
姜姒这样想着,眼底便有了些湿润。
“嫂嫂不开心?”太子忽而又道。
姜姒心惊于太子的敏锐,惆怅的抬眸。
“可是昨日里,他们又做了什么事。”太子拧眉问道。
姜姒抹了抹帕子,“他们将大姐姐受伤的事情怪到我头上,夫君过来更是发了好一通火气,竟险些将我给掐死。”
泪水似连线的珍珠一般,控制不住的往下流,她一双杏眼迷惘,“后来我娘家姐姐过来看望,他不知同姐姐说了什么,姐姐也劝着我让位。”
“我原先想着忍忍就过去了,我不同意,他们还能杀了我吗?如今却不觉后怕不已。”
“也想着殿下那日允诺,却更怕往后我一人无所依仗,百般思量,竟不知该如何是好,也不知为何,我总是碰到这样的事情。”
太子望着那双泪水涟涟的杏眼,羽睫微垂,遮住他眼中浓烈的阴鸷与戾气。
“莫怕,孤为你做主。”
“怎好麻烦殿下。”姜姒等的便是太子这句话,却惊慌的说“不”。
“崔家为难你,孤便也容不下崔家。”
姜姒微怔,这次是真的惊讶,惊讶于素来清冷疏离的太子竟会说出这样的话。
还是对着将他“养”大的崔家。
她看向太子,只觉得太子的目光幽深似深潭,竟让她不敢直视。
太子压住浑身的燥意,心头懊恼,却愈显清冷,“当年的救命之恩,孤一直都记得。”
姜姒恍然。
“当年......不过是举手之劳。”
“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。”太子复道,“嫂嫂若想做什么,便尽管去做。”
“崔家不是久留之地。”
“孤永远在你身后。”
这是姜姒想听到的话,可......
太过怪异,总让她有种无所适从的话。
思来想去,大抵便是太子太过重恩义了。
太子看着姜姒有些烦躁,遂让三不给她点了安神香。
未过几时,姜姒便觉有些困了,不知不觉竟打起了盹儿。
太子没有说话,只径直坐到了她的身边,将姜姒歪着的脑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,另外一只手敲了敲窗户。
三不立即探出头来。
“崔永元现在估摸着应该动身了,让他回去,别动,在家里等着,另外别让他将孤去寻他的事情给说出去,还有......”
想到方才梦中发生的事情,他又道:“今日天色已晚,让他留人住上一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