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广檀有些犹豫。
裕王阴森森地提示道:“你多犹豫一分,你心爱的女儿杜美芸离死就多近一分。“
陆广檀恼怒地瞪我一眼,不情不愿地说道:“行吧,但一个娼伎的记忆能有什么好看的?只怕我看完会恶心得想吐。“
我痛苦地垂下头。
换忆镜被搬到我们之间时,水晶光芒玲珑幻变,陆广檀的记忆如涓涓细流般涌入我的脑海。
记忆的顺序由近及远,我看到他陪杜美芸扑蝴蝶、放风筝,在窗前温书,读诗,藏在马车里偷尝禁果......
这样的记忆就像凌迟,将我本就破碎的心一刀一刀割成齑粉。
看到他抚弄杜美芸汗湿的裸背,贴着她的耳朵深情地说“我爱你“时,我的心弦崩到极致,彻底断裂。
从今往后,我对陆广檀再无半点爱意。
爱意如潮水般褪去,露出我原本的雄心。
我的头脑渐渐清醒,如饥似渴地吸纳陆广檀记忆里的兵法决策。
他对战术的体悟成了我的,对军队的熟悉成了我的,他脑海里的凌绝剑法也全部变成我的......
我睁开眼时,天色全暗。
裕王坐在烛火边默默看着我。
陆广檀还在接收我的记忆,他眉宇郁结成一团,显然很是痛苦。
我的记忆足足有三百年,他还得接收很久,让他慢慢受着去吧。
我随手抄起断裂的门板木条,迫不及待想要演练凌绝剑法的下半阙。
这期间杜子赟带人来了,质问我:“贱婢,你要对我的姑爷做什么?“
裕王挡在我面前,朗声道:“杜阁老,半个时辰前本王已经送了千年雪莲到贵府上。
千年雪莲可医死人活白骨,杜美芸现在已经安然无恙了吧?“
杜子赟朝裕王恭敬行礼,老辣的眼却扫过我。
“回禀殿下,小女现在确实已经安康,但老朽越想越不对劲,总觉得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。“
他终于猜到了。
没错,杜美芸的病本身就是阴谋。
裕王买通她身边的丫鬟,给她下慢性奇毒。
京中没有郎中能看出那是什么毒,裕王又安排一位神医和一位大师登门。
两人一唱一和,把杜美芸的病说成是肾病,必须立刻换肾,而且测过八字后,算出只有我的肾和杜美芸的肾匹配。
裕王用这一招间接使陆广檀来到我面前,进而逼他使用换忆镜。
裕王的最终目的,是成就我,让我做他麾下的良将。
与此同时,毁掉陆广檀。
要知道陆广檀可是太子的人,太子若是失去这员爱将,就如同失去左膀右臂,再难与裕王抗衡。
裕王装风流草包的这些年,一直暗中韬光养晦,只为有一天夺取皇位,问鼎中原。
杜子赟很敏锐,他是太子党的中流砥柱,一直对裕王有提防心。
他隐隐猜到裕王想对陆广檀下手。
“姑爷,你到底怎么了?还不快醒醒!“杜子赟用力摇晃陆广檀肩膀。
陆广檀豁然睁开眼,幽暗的黑眸仿佛深渊。
周围所有人都被吓退半步。
陆广檀直直看向我,泪水淆然而下:“卿卿吾妻,你受苦了。“